“护照?”我微微一怔,抬头看向她,“怎么这么急?”
“思舟,”她目光灼灼地望着我,“记得我说过的法国吗?那个可以让我们重新开始的地方。眼看马上还有两个多月就要过年了,我想带你去那里迎接新年。想象一下,在香榭丽舍大道璀璨的灯光下,在埃菲尔铁塔的见证下,只有我们两个人那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。”
她顿了顿,接着补充道:“而且你不想彻底远离这里的一切吗?远离那些让你痛苦的记忆,远离令你窒息的原生家庭?护照办好了,我再帮你搞定签证,我们就可以随时离开。去一个全新的地方,呼吸新鲜的空气,去看新的风景。”
“在那里,没有人认识我们,没有过往的负担。我们可以慢慢治愈所有的伤口,只专注于彼此的未来。”她描绘着那张逃离一切纷扰、只剩二人世界的蓝图。
我沉默了很久。我想起了父亲对我的辱骂殴打,继母对我的恶意,弟弟对我的无视。出国、逃离李宜勋她给了我一个快速镇痛的选项。留在这里,每一分每一秒都浸泡在不甘、屈辱和痛苦的回忆里。离开至少能离开此刻的地狱。至于未来会是怎样的我一片混沌的大脑已无力去深思。至少,先摆脱令人窒息的过去再说吧。
“嗯”我最终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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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流淌着。在等待着李宜勋办理签证的日子里,我们竟真的像一对普通的恋人那样生活在了一起。
她会特意找些轻松的爱情片或喜剧片,陪我窝在宽大柔软的沙发里一起看。在那些煽情或者情侣亲密相拥的桥段,她会轻轻握住我下意识蜷缩的手。我们会一起在别墅区绿树成荫、行人稀少的幽静小路上并肩散步。我们也会一起去超市采购,她推着购物车,问我“这个想吃吗?那个要不要试试?”。日常的餐食,常常是她兴致勃勃地在厨房里忙碌,我倚在门边看着,偶尔帮她递个调料、洗洗蔬菜,然后在饭后默默地清洗碗碟。偶尔,氛围轻松时,我们也会一起下厨。她会笑着调侃我笨拙的刀工,我会红着脸反驳一两句。饭菜端上桌,热气氤氲中,时不时给对方夹一筷子菜。饭后我们会并肩站在水槽前,清洗着手里的碗盘。
这样带着烟火气的日常,平静、温馨,让我感到一种不真实的安宁感和幸福感,但这种安宁感和幸福感却相当诱人。
尤其是,我从未体验过恋爱。
从未有人如此专注地凝视过我,带着仿佛我是什么稀世珍宝的眼神看我,尽管那眼神深处藏着我看不透的东西;从未有人在我看电影情绪波动时,用那样带着温度的手掌包裹住我冰冷的手,安抚我的情绪;从未有人会在我做饭笨手笨脚时,带着笑意而非指责地调侃我;更从未有人,会在我默默洗碗时,轻轻从背后环抱住我,下颌搁在我的颈窝,温热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,带着一种慵懒的依恋低语,“思舟我们这样真好。”
每一次这样的时刻,我的心跳都会不受控制地加速,一股陌生而温热的东西,混杂着惊慌、羞怯和一丝隐秘的悸动,在胸腔里弥漫开来。这份被关注、被陪伴、被温柔以待的感觉,一点点侵蚀着我的防备。理智深处那个微弱的声音仍在提醒我她的过去,她的可怕,但那声音在日复一日的温柔浸泡下,变得越来越小,越来越遥远。
我开始习惯了这种生活。习惯了身边有她存在的气息,习惯了那份被细心照料的感觉。我开始允许自己短暂地忘记那些黑暗的过往,允许自己沉溺在这片刻的温存中。